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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瑞行让我担了一个“金丝雀”的头衔,被我气坏了的时候还会拿这个羞辱我,可奇怪的是,洛瑞行对我,始终不曾勉强。
我和宝拉聊起过这个事,她听得一脸迷茫,甚至疑惑地问道:“你这算是在‘勤工俭学’吗?”我听了大笑,但大笑之后,又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。
这些年,洛瑞行供我念书,供我吃穿用度,我最大的回馈,也不过是付出点时间精力侍奉他,讨好他,哄他开心。听起来我的收获要远远多过我的付出,但客观地说,讨好洛瑞行这工作,很不好做。
——今天,他问我倦不倦?他想听真话,还是假话?
“林星啊,只要你说你倦了,我就放你走。”洛瑞行薄唇轻启。
我有些恍惚。他的声音,他的语气,他说的这句话,在我心里营造了一种梦境般的不真实感。我好像做过许多次这样的梦,他说他放我走,然后我就真的走了,开心得像只重获自由的鸟一样,但下一秒,我就被猎人的利箭穿透了心脏。
这一次呢?这一次结局会是什么?被圈养久了的金丝雀,会习惯自己振翅飞翔吗?若我真的离开了洛瑞行,我们的关系,又会变成什么样呢?
洛瑞行的声音有种蛊惑的成分,我的脑袋变得混沌,心跳得很快,但尚有一丝理智支配着我:“我……我欠你的……还没还清呢!”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空调运作时轻微的风声。
“算你拎得清。”洛瑞行突然丢出这句话,打破了这安静。他冷笑了一声,收回他的胳膊,站直身体,眼神冷漠地瞥了我一眼,转身离去。
梦境陡然消失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。他原来仍是在试探我,我的回答他不满意但还不算无法挽回。如果我真说我倦了,想走了,怕是今天晚上就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。
洛瑞行走后,我洗碗、看电影、发呆、失眠……到半夜,我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来,大骂一声:“洛瑞行你这个王八蛋,人渣中的大渣渣!”我的情绪慢了好几个小时才爆发,后知后觉到那一刻才发觉自己气得肝疼。
洛瑞行的“渣”,不在于他随时可能拿走我的一切——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洛瑞行给的,他当然可以说拿走就拿走,他“渣”在竟然试探我,而我还真差点信了他。
拿人最想要的东西诱骗他,然后再否决掉,是很残忍的,那种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欺骗的感觉,像失重后又被狠狠掷向地面。
洛瑞行这个渣渣!
不过最悲哀的是,就算他说那些话的当下我就觉得暴怒,我也是不敢表露的。
我不敢惹怒洛瑞行。
我试过,惹怒他,那绝不是好玩的事情。
我大二那年的冬天,学院举行圣诞舞会。在暖气打得很足的礼堂里,我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,内搭浅粉毛衣,清浅粉嫩的颜色将我的青春明媚衬托得恰到好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