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缩小了,她变成了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。身边是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七岁的弟弟。她浑身沾满污迹的伤口,手臂上、大腿上、背上、腹部,没有一块好地方。
她的“母亲”奄奄一息,却还是用最后几口气将一切都托付给她。后来……是什么呢?是他们所谓的父亲,皇帝,冷漠的走进来,看着她,指着她,塞给她一把刀,让她指向母亲的心脏。
她第一次感觉到恐惧,身体不住的瑟瑟发抖,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泥,颤抖着摇头,那时她身边的那个只有七岁的小男孩,像是一头凶猛的小兽一样瞪着那个男人,抢过她手中的匕首,面无表情,又含着泪光的往母亲的心口麻木的刺了五六下,浑身腥湿的血液,双眼无神,瞳孔已经没了聚焦。
男人嫌恶的一挥衣袍,派人将他们俩拉下去清洗,从此后过了三年,他们都被关在一个庭院里,日日过着与昨天一样的明天,仿佛行尸走肉。
在她十五岁那年,她学着翻墙,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气,也碰到了那个到附近来赏花的上官赋。一副贵公子的红衣装扮,明明只有十八岁的模样,却还是一把折扇挥着风流,调笑的问,皇宫里哪儿来个这么朴素的宫女?
十六岁时,她开始学会拿刀来威胁,学会将那男人露出每次都震惊又嫌恶的表情,学会偷赌抢劫,学会了杀人。
她的三皇兄,就是她亲手用一把钝得不能再钝的刀,一下又一下的捅死。
那个男人目睹着,她一个又一个杀死他的儿子,直到只剩下她与沈残墨,他竟破天荒的让她学习兵法,让她尝试着上战场杀敌,让她从开始一个小小的士兵,到督察,领队,军师,副将,最后当上了将军。
当时全天下的人都再说,北翼出了个女将军,真是荒唐。
她也觉得荒唐,可是她没有办法,她习惯杀人了,已经当成了一种防卫的本能。当她用剑挑开敌人的心口时,在敌人远处用一把撕碎空气的长箭射杀敌人时,她感觉到一种报复的快感,仿佛敌人就是那个男人一般。
如今……呢?她早已忘却初心,变得愈来愈残暴冷酷与无情。
看着冷风吹开的落叶,沈南煜蹲下身子,使劲咬着下唇,她不知道是应该呆在这里,还是回到那个世界去。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同,她在现代的记忆没有父母,只有一堵孤儿院冰冷的墙。
马在身边打转着,马蹄轻轻的踩着枯叶,混淆着她的听觉。
远处有人走开,不带走一丝尘土与回忆,静静的弯腰下来,轻轻的揉揉沈南煜的头,看她狼狈的抬起头,沈残墨只是笑得怜惜:
“好了,我们走吧,该回去了,现在是该开心的时候。”
怀中抱着完全靠在他身上的沈南煜,轻柔的顺了顺她的发丝,将她放开,只牵着她的手,让她牵着马,什么话也不说,甩给她一个沉默的后脑勺。